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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评] 社工的尴尬:社会人士不明白此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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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9 22:0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源:中国新闻周刊& i( B* j4 J; _9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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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社工初生
5 g; E8 w0 G+ y/ Q! @7 a+ A: P' t  “社工”,是一种以助人为宗旨、运用各种专业知识、技能和方法去解决社会问题的专门职业,它的出现具有将部分公共服务和公共管理还于社会的意义" D2 r) u8 V8 ]. T0 a0 c7 r
  本刊记者/陈晓舒(发自深圳) 3 g; R3 [- B) F+ m$ w+ ^4 O+ F
  深圳市罗湖区委大楼。王娟挤进电梯,到达第15层的妇联办公室,泡一杯茶,坐定,时针尚未指向九点,打开电脑,接着完成昨天的各种报表。
% ?8 v- A" N+ Z) R  这个27岁的武汉女孩,举手投足和办公室的其他女公务员并无区别。其实,她并不是一名公务员。她是深圳市罗湖区妇联从一家非政府机构——深圳市社联社工服务中心花6万元“购买”的“外援”。
/ \( @6 B$ V5 t5 j  与王娟一起被“购买”到罗湖区妇联的还有23岁的路,她被安排到罗湖区下属的翠竹街道妇联办公。
! f; \& y$ P8 w! b2 s5 _' p; g  两个女孩都是2008年的大学毕业生。刚刚步入职场的“新生”,正如他们从事的职业——社工,一个中国内地新生且陌生的职业。7 L# t7 p3 g2 t( R
  “我过来和您随便聊聊”, N2 W9 h( @( U3 w+ M4 V! T
  “您好,我是被安排到翠竹街道负责单亲母亲帮扶的社工小路。方便的话,我想去家访一下,和您随便聊聊,看有没有什么能够帮助到的。”路一字一顿地打电话。( k4 d6 m$ C5 j) R
  路在电话中说到的“社工”,是社会工作的简称。社会工作是一种以助人为宗旨、运用各种专业知识、技能和方法去解决社会问题的专门职业。中国社会工作(者)协会成立于1991年7月,但社会工作市场化和非政府化还是近几年的事情,这在中国具有将部分公共服务和公共管理还于社会的意义。2007年3月,深圳市南山区开始面向中国招聘99名社工,这是以政府部门出面招聘的方式录用社工。, E; V5 M4 x4 n) ^' }( A: `
  每一次电话约访单亲贫困母亲,路都很紧张。这是她一个新“案子”的开始,她需要思考很久,这次要怎么说,才能让对方接受。此前,路和王娟挨家挨户进行过一次调查问卷摸底。问题是自己设置的,目的是简单了解罗湖区单亲贫困母亲的情况。+ T/ W- I4 ~6 v# S
  2007年,深圳市罗湖区妇联建有一个334名单亲母亲的档案。这是罗湖区妇联的工作人员以及下属各个街道、社区的妇干(妇女干部)调查统计而来的。
4 o( f5 p- b; W) ^+ A# R$ m  J  2008年,路和王娟重新调查,并且划定更多的限制:最小的孩子不大于18岁,月收入不超过550元。调查结束,筛选下来的帮扶对象有200多名。路借着调查问卷见过面的由头,挨个给翠竹街道的单亲贫困母亲打电话。+ p( Y" d8 h; b' H1 M7 t
  这些单亲贫困母亲不知道什么是“社工”,只知道他们是由社区妇女干部引荐而来的工作人员。她们很奇怪这几个年轻人的工作方式——“随便聊聊”,在印象中,政府工作人员并不会到他们家中随便聊聊。
) v* Y! m0 o5 s+ K) P3 H% q# m  路和王娟有两个直接“老板”:机构——深圳社联社工服务中心,用人单位——深圳市罗湖区妇联;事实上,还有主管单位——深圳市民政局,她们同时受到这几方考核。
0 F$ w8 x, \5 p" y$ I$ I; g  深圳社联社工服务中心主任严书翔,大学毕业留校当老师,后来考到深圳市人事局工作,再下海经商,尝试了不同角色、不同职业。
/ l. f7 u: s. B1 v  深圳市毗邻香港,社工行业在中国内地走得最早,2007年便开始酝酿社工行业的非政府化。5月,深圳市民政局社工办主任找到严书翔,问他:“愿不愿意接手社工办底下的社联组织?”当时深圳市还没有非政府化的社工组织。严书翔答应了,此时他连什么是“社工”都一头雾水。
, J0 y& L: U7 `6 t: d  6月,在深圳市民政局的组织下,三家非政府化的社工机构成立。严书翔牵头的社联社工服务中心也脱离民政局,在财物上和主管部门划清了界限,但严书翔的政府关系和资源还在。) ]. o9 ^0 u2 I/ x4 k
  深圳市民政局定下“游戏规则”,“购买”社工,必须由各个机关单位上报申请需求岗位和人数,深圳市民政局社工办从几家社工机构中自由选择。2007年8月,第一轮社工“购买”。严书翔提交自己对招聘岗位的设想和方案,到主管单位“上门走访”,最后推荐会接受审核。当时,他的机构只有几个管理人员,没有专门的社工,仰仗对项目的理解,更多的是政府关系,严书翔拿到两个社工“购买”名额,一人一年6万元。
$ S3 N7 g3 ~0 D& @# `8 `  严书翔这才去各大高校的社工专业和相关专业招聘社工,并在网上发布招聘信息。找到合适的,严书翔从中挑选两名上岗,其余的并不着急拉进服务中心,而是等着下一拨政府“购买”。) ]4 g5 F* L9 S1 V
  这一次,深圳市民政局一口气“购买”了37名社工服务,他们大多是2007年的高校毕业生。
  |- a* ]# c' U6 T% F2 ]1 `  9月30日,为了更完善社工服务,深圳市委常委会审议通过社工1+7文件,这是中国第一个社工规范文件。在这个发展意见指导之下,制订了职业水平评价、人才教育培训、专业岗位设置、发挥民间组织作用、财政支持、“社工、义工”联动七个配套实施方案。) ^! k6 r- @# k
  路和王娟属于2008年2月入职的第二批社工。元月,深圳市各区政府再次购买社工服务,岗位有司法矫正社工、妇女家庭社工、社会行政社工等,最后与9家民间社工服务机构签订协议,购买427名社工服务。这一次,深圳社联社工服务中心,获得31个名额。4 S( {; |& {# W% c. N3 D# T
  2008年末,深圳市成立和正在考核通过的社工机构已达到18家。现存的社工“购买”方式并不透明规范。截至2009年1月,深圳市民政局总共“购买”542名社工。私下讨论,深圳社工办负责人告诉几位社工机构负责人,2009年政府“购买”可能会改革为较规范化的招投标方式,“购买”300名社工。5 @% b5 U6 o/ q
“原来社工和别人还是不一样”+ A8 S/ l: a. t5 J( k
  46岁的单亲母亲李玉梅(化名)在电话中同意路的家访请求。第二天,路找到李玉梅的家,位于深圳市罗湖区翠竹街道,是城中村,四层低矮的民房,楼梯阴暗潮湿。她住在最上层的小阁楼。简陋的小厨房挨着卫生间,挪步是客厅加寝室,边上是挂满衣物的小阳台,整个屋子不到15平米——她和女儿睡一张床,儿子睡一张床。
, U  V9 \& R8 l/ A  李玉梅比实际年龄略显苍老。离婚没多久,前夫去世,一家三口每月仅靠李玉梅做清洁工所挣的1500元。扣除社保,仅有800多元。小阁楼房租要500元。大女儿有先天性心脏病,初中上完就辍学在家。小儿子今年刚上初一,还要交学费。路不断地点头示意,专注的倾听着:“可以申请补助吗?”: X/ k# e9 \' o/ r  j
  “第一胎小孩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没来得及办手续,就生了第二胎。”李玉梅回答。路明白过来:李玉梅违反了计划生育条例。经济条件不好,使得她一直没有交罚款。虽然达到低保标准,却领取不到低保补助,也无法申请廉租房。逢年过节,政府会有对困难户的慰问性补助,李玉梅都无法享受到。
. o2 x7 `6 ^0 F/ D  她开始不断对路抱怨:“我好惨啊,我是世界上最惨的人。”聊着聊着,哭了起来。路不做声,静静地看李玉梅哭。李玉梅反倒不好意思,抹一把脸,打圆场:“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Y% J: Q- [; T- v6 d& z! A% o
  路点点头:“其实你的这个经历不是一般人都能承受的,有些人可能就放弃了,会去走其他道路。这样看来,你是格外坚强的。”说得李玉梅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6 Q' G1 p2 @4 @: i9 n  这一招其实是深圳市民政局从香港聘请的督导教的:“不要急着去分析和解决问题,而是要让她把情绪倾倒完了,再去解决。”香港社工积攒了很多经验,深圳市民政局社工办一年来聘请了26名资深的香港社工督导。平均每个督导在深圳担任着22.5个社工岗位的经验传授工作。
$ P2 O+ V) [& ]7 u1 W  路请教香港督导:“像李玉梅这种违反政策的情况该怎么办?”香港没有类似的计划生育政策,督导也答不上来,只是提示:“灰色地带,政策都是无法解决的,一般要避免提及,因为说出来也没有办法解决,反而会加重案主的负担。”
+ f5 M: }& j3 z- [  第三次家访,李玉梅聊得多了起来。路开始有意引导李玉梅聊自己的童年:小时候父母闹离婚,她习得父母之间的互动模式,现在运用于与自己的孩子交流上。
3 r2 C5 m6 {  ?- W9 K1 K- ]  她对李玉梅阶段性辅导的目标开始明朗起来,也对李玉梅的个案正式开题,包括描述案主的主要问题,让案主自评困扰程度,以及工作总体目标,同时还需要整理一份李玉梅的个案基本信息和家庭图。
7 _, q# ^1 U% u1 [5 F' V# |' B  李玉梅的家,路去了十几次。督导曾经告诉过她:“我们要陪着他们一起走,而不是在前面拖着他们走。”这种陪伴也使路深有感触。刚开始做社工她会想:“人家干吗和我说心事。”当关系密切起来,案主也开始讲述心事。有的案主说:“小路,这些话我和其他朋友都不说的,也就是你,我才说。”听到这话,路会很惊喜:“社工和其他人还是不一样的嘛。”
/ l: q% p0 k8 Y  未来往前走?8 E+ U% \5 a8 S& w% J9 z
  当然,并不是每个社工都能体会到自己职业的不一般。社工的裁判员是政府部门。许多被政府“购买”的社工,做的是行政工作。
) O9 S/ Q1 {2 B# s  h: G5 \  对王娟来说,她现在最实际的问题是:“请不到假。”除了要和用人单位——妇联请假,还要向机构——深圳社联社工服务中心请假。请假的难度大,王娟往往放弃。
/ }1 r, X  ^' v* _" h2 J. n% ?  年末又往往是社工最忙碌的时期,要准备许多份不同版本的总结和报表,社工机构、用人单位、主管单位——深圳市民政局,各个部门根据自己不同的需要,给社工下发不同的“期末考卷”。7 E5 U, S; f$ _7 f4 Z8 c
  未来的前景路和王娟很难预料。深圳市政府规定社工工资指导价:机构扣除10%左右做日常管理费用,其余的为该社工工资。王娟,研究生毕业,每月税前工资为4000元,路本科生毕业,每月为3500元。她们私底下聊天称,这份待遇对于一个刚毕业的学生来说,还算不错,但是明年,或者再过几年,待遇会怎么变化,还是不管从业长短,每个人每年6万元以下?
" O- L0 [+ G* |+ k3 K) b2 s- u  ^  社工的多头管理,令严书翔很头疼。这可能造成社工人才的流失。王娟的不少社工朋友,工作一段时间就转为行政人员,或者去参加公务员考试。“社工不是赚钱的行业。刚开始不是很有信心一定要做这个职业。我当时觉得这份工作是先锻炼自己。现在不可能一辈子做一个职业。”闲聊时,王娟说。
2 N% {- f3 G# t  正如香港基督教服务处行政总裁吴水丽对深圳社工说:“几十年前开始在香港做社工,那时香港的情况和今日社工在深圳面对的情况很相似。社会人士不明白社工是什么?做些什么?社工的岗位、社工的职业阶梯、待遇未见完善,用人单位要不就把社工当作没有用的冗员,或就是把社工当作全能的神。”
% |( N  Q1 d- v) }+ h3 Q  这也是今天中国社工的尴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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