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社工七成离岗 流失率五年翻一倍

暮天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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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年02月28日08:23 来源：南方报网—南方日报

      2008年初，刚刚毕业的程春光和他的同学，因为深圳大量招聘社工专业人才而欣喜若狂，立即踏上了南下的列车，成为深圳的第一批社工。然而四五年后，他们当中不少人选择离开这座城市，在广州、东莞、惠州，甚至更远的上海、山东等地继续他们的社工生涯。

　　记者在民政局相关座谈会上获悉，深圳社工流失率不断攀升，从2008年的8.2%，到2011年17.6%，再到2012年的18.1%。仅2012年从深圳外流到广州、东莞的社工就达80余名，其中督导助理以上优秀社工达23名，早期来深社工仍在岗的已不足30%，逾七成已离岗。

　　深圳社工协会副会长兼秘书长闾晓文表示，社工流失率的逐年攀升，主要是因为社工薪酬待遇相对较低，而生活成本不断增加。为此，市民政局正会同市财政委员会、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修订社工薪酬体系。

　　不过，深圳社工外流也为全国社工队伍的发展提供了一批优秀的人才。据统计，在2012年流失的社工中，有大约30%是被周边的广州、佛山、东莞、惠州以及上海、山东等地挖走，成为当地社工机构的骨干或负责人。2012年7月离开深圳到广州正阳社工工作服务中心担任主任的程春光告诉记者，2008年他们班一起来深圳做社工的20多名同学中，现在有一半人成为深圳、广州、东莞、惠州等地社工机构的负责人或者骨干。

　　现状1

　　社工流失率去年已达18.1%

　　2007年，深圳市开始实施社工试点工作，并于当年10月颁布《关于加强社会工作人才队伍建设推进社会工作发展的意见》及其7个配套文件，建立全国首个较为系统的社工制度，吸引了一大批优秀年轻人才来到深圳，加入这个新兴的行业。

　　而此时，南昌大学的程春光和他的同学们因为学了社工这个“冷门”专业，正在为工作发愁，他们的老师在网上看到深圳促进社工行业发展的消息后，立即转告给全班同学。闻听这一重大利好消息，程春光和他的同学们在2008年初纷纷来到深圳，成为深圳第一批社工人才。

　　经过近几年的发展，深圳社工队伍不断壮大，截至2012年底，深圳市区两级登记的民办社工服务机构已经达到87家，机构工作人员总数3000余人，其中在岗社工2761人。全市现有社工服务点700余个，运营社工服务项目40多个，运营社区服务中心160多家。社工服务已经涵盖到社会福利、社会慈善、劳动保障、残障康复、医疗卫生、青少年服务、司法矫治、企业社工等14个领域。

　　然而，据深圳社工协会近期统计，2012年深圳社工流失率为18.1%，并呈逐年加剧之势。仅2012年从深圳外流到广州、东莞的社工就达80余名，其中督导助理以上优秀社工达23名，早期来深社工仍在岗的已不足30%。记者了解到，深圳社工的流失率分别为2008年8.2%，2009年9.8%，2010年13.4%，2011年17.6%。

　　不断增高的流失率背后，除了薪酬待遇这一因素之外，还有就是各地社工发展速度加快，对社工人才的需求急剧增加，纷纷从深圳挖掘优秀的社工人才以带动发展。“深圳社工起步早，在深圳经过1—3年发展的职业社工，常常会被作为骨干，挖去广州、东莞等地任机构的主任、副主任等职，在薪酬上也有提高。”市民政局相关负责人说，在2012年流失的社工中，有大约30%是被周边地区挖走的。

　　现状2

　　一线社工工资仅为市平均工资水平

　　据悉，目前深圳市政府购买一线社工岗位经费标准为7万元一年，但在实际执行中个别区还低于此标准。扣除社工机构运营必需的管理、行政、财务人员和办公场地等费用，一线社工每月的工资在4000元左右，再扣除个税、公积金等，社工到手收入就只有3000多元。

　　然而就是这点微薄的工资，还不能按时发放。去年初，深圳社工机构集体拖欠社工工资一事，引发众多媒体关注，问题最后经过深圳市民政局、财政委协商得到解决，但仍然导致不少社工离职。

　　业内人士指出，2006年深圳全市职工月平均工资为2926元，社工工资在此标准上定为每月3500元，实际薪酬远高于平均工资。但到2012年，深圳市平均工资水平达到4000元左右，几年过去之后社工的工资仅与平均工资持平。

　　深圳市阳光家庭综合服务中心总干事孙亚华指出，深圳市近年来为吸引人才提供了许多优厚条件，但社工一直没有被纳入“人才”范畴。“如果政府将专业社工作为"专业技术人员"纳入人才体系，使社工可以享受到人才的真正待遇，情况或可大为改观。”

　　闾晓文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深圳因为试点较早，所以政策标准制定的也较早，而其他城市起步晚，政策后推出，兼顾了形势的变化。虽然其他地方的薪酬待遇和深圳差不多，但是深圳的消费水平要远远高于其他城市，导致社工在深生活压力很大。

　　据闾晓文介绍，深圳市民政局也曾多次为此事向财政部门反映，但是财政部门需要征询劳动部门的认定意见，而社工这一职业尚未被列入国家劳动部门的人才序列，深圳虽然已经列入，但是没有具体指导标准。“今年春节后，深圳市社工协会已经制订了一套具体的方案，正在由民政局和劳动、财政部门一起协商，但是需要一定的时间。”

　　曾经是深圳第一批社工的宫衍岭，2011年离开深圳，成为惠州惠民社会工作服务中心总干事。他向记者表示，深圳花很大力气培养了一批优秀社工，但在如何留着他们方面却缺乏相应的办法。

　　“现在的社工没有早几年那么多的交流机会，作为首批社工的我们成长比较快，很多人现在都能独当一面，在广州、东莞、上海等地做负责人。如果深圳不改变，相信还会有更多的人离开。”

　　人物案例

　　程春光：

　　我需要更大的发展平台

　　来深时间：2008年2月

　　离深时间：2012年7月

　　现在任职：广州市正阳社工服务中心主任

　　2008年2月，程春光来到深圳，成为深圳慈善公益网的一名一线社工，当时负责残疾人方面的服务工作，包括残疾人的等级认定、服务支持等。

　　不久后，程春光又加入了深圳市春雨社工服务社，负责禁毒方面的社工工作。“我们做禁毒服务，主要是和禁毒办合作，但是禁毒领域不像其他服务领域，个案非常难找。“一方面，跟着公安去了，吸毒人员会有抵触情绪，而自己去他们又不理解社工是来干什么的；另一方面，吸毒人员对于隐私也很看重，不愿意接触外人。”程春光告诉记者，就这样，他们在艰难中慢慢摸索着开始了这项新兴的职业。

　　因为辅助政府部门向吸毒人员发放美沙酮（戒毒治疗），程春光会接触到大量吸毒人员，通过这种途径，他才有机会更好地开展他的工作，积累了丰富的实践经验。同时，他们还经常到学校、社区开展禁毒教育和宣传，每年都要做四五场。

　　“丰富的一线实践经验，以及与政府部门沟通的能力，和较强的个人专业能力，成为现在我能够担任广州这家社会机构负责人的重要因素。”程春光说。

　　2012年7月，已经是初级督导的程春光，到广州应聘广州市正阳社工服务中心主任，被录用。对于广深两地的社工薪酬待遇，程春光觉得差不多。自己现在每个月的社保、公积金加起来也有1000元左右，而在深圳有600多元，不过自己现在的职务不同，所以待遇上应该增加了一些。

　　之所以去广州，程春光表示，自己需要更大的发展平台，更加广阔的舞台。“刚开始到广州，发现广州和深圳还是有一定的差别，不过后来基本上就没有这种感觉了。广州的街道对社会组织的约束性更少，支持力度也比较大。”

　　对于广州和深圳的社区服务中心，程春光介绍，广州市每一个街道设立一个社区服务中心，而深圳是每一个社区，所以广州的社区服务中心能够掌握的资源就更多，规模也更大，每年的经费也高很多，200万元一年，而深圳的则是50万元一年。他觉得，规模上去了，服务效果会更明显。

　　程春光告诉记者，广州、东莞等地社工行业虽然发展晚，但是他们吸收了深圳的一些经验，并作了一定的改进，比如广州注重项目化，而深圳一开始是以岗位的形式来开展社工服务的。他觉得，项目化的服务会更好，是以后的发展趋势。

　　李宗云：

　　在深做社工难言买房

　　来深时间：2008年3月

　　离深时间：2010年7月

　　现在任职：东莞展能社会工作服务中心总干事

　　李宗云与程春光一样，也是本科毕业后于2008年初来到深圳，成为深圳第一批社工中的一员。

　　他告诉记者，自己在深圳工作期间，一直在深圳慈善公益网做残障服务方面的社会服务。刚开始起步时，并不顺利，因为别人不理解，找不到服务个案，很多时候在帮用人单位处理行政事务。这是他们第一批来深社工都碰到过的问题。

　　一年之后，工作慢慢进入正轨，他们与深圳市残疾人康复中心合作，一方面为来到该中心的残疾人士提供服务，一方面为那些行动不便的残疾人士提供上门服务。“我们有时候会去松岗、葵涌，一去就是一整天。”李宗云说。

　　因为一直在同一岗位上工作，2010年7月，李宗云决定换一个环境，于是去了东莞。“刚开始过去的时候有点不适应，朋友、同事都在深圳，深圳开放、包容，而东莞城市环境、治安等都不如深圳，语言沟通上也有一定的障碍。不过，最后我还是坚持了下来。”他说。

　　他告诉记者，自己从项目负责人，一路到总干事助理、副总干事、总干事，用了大约两年时间。这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努力，一方面则是因为在深圳的两年多时间里，得到了不少培训和锻炼，为他日后的工作积累了比较丰富的经验。

　　关于薪酬方面，李宗云告诉记者，东莞拿到手的要比深圳高一些，但是东莞的社工社保和公积金方面基本上没有。总体上来说，在东莞生活的压力要小很多，即使夫妻双方两个人都是社工，按照东莞东城区一般的房子七八千的价位，工作几年后也可以买房，而在深圳，仅靠自己想都不要想。

　　他表示，东莞等地这两年的发展很多方面在学习深圳，所以深圳的发展也不能停滞，要更快更好，比如发展模式应该从岗位向项目化转变，摆脱政府身影更加市场化。深圳有着良好的社会企业基础，这是社工行业市场化运作的有利条件，同时深圳也应该利用好和香港的地缘优势，让社工行业更加壮大和成熟。

　　南方日报记者 杜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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