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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工研究] 农村义务心理咨询工作点滴谈--周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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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14 17:2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河北迁西县姐妹健康促进会   周永宏  2004年,我考取了国家心理咨询资格认证,通过NGO组织免费为女村妇女做心理咨询,先后已经三年多了,这在全国也许是唯一的。
8 ?$ a& G' D9 w% b1 k  在我国心理咨询刚刚起步,不多的大城市心理咨询刚刚兴起,农村妇女心理健康还没有引起社会的关注,谈起农村妇女的心理问题,很多人认为她们不会有什么心理问题,因为她们没有工作就业压力,没有竞争,人际关系也简单。但实际上远不是这样。0 f3 V) I9 a2 s* \! O$ X
  五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王书珍大姐引我走进了一个专门为农村妇女身心健康服务的组织——迁西县姐妹健康促进会。在根本不懂什么是心理咨询的情况下,开始做农村妇女心理咨询及团体辅导、讲课等工作。田间、地头、大树下、小路旁、姐妹家的炕头上都是我的讲台、我的咨询室。我分享她们的喜悦,也分担着她们的忧愁,她们视我为最可亲、最可敬的人。几年来,听过我讲课、辅导的姐妹有几千人,个体咨询一百一十多人。不同年龄段的朋友遍及全县城乡。回头看自己走过的路,尽管酸甜苦辣感慨万千,但被需要的幸福感、自身价值体验的成就感,是任何东西都换不来的。在一次次感动别人的同时,也一次次被自己感动。北京的两位专家高度评价我的工作:“周老师你不是在做工作,而是在做公德啊!你就是姐妹们心目中的菩萨!以前我们在想你干的不错、还行,可没想你能做这么好!”选择了这条道路,注定选择了重重困难。但,我感觉我就是穿上了红舞鞋的舞者,舍财、舍命,我也不可能离开我的农村姐妹及所有需要我的人。; d  O3 b' v$ R7 j5 z: |; c0 v2 K' a
  几年来,通过与农村姐妹的广泛接触,情与情交流,心与心碰撞,我深刻地理解了她们,从而发现了她们的问题所在,由于文化层面上的问题、环境问题、传统习俗问题、大家族的人际关系问题以及派生出的孩子教育、夫妻关系、婆媳妯娌的关系、老人赡养关系、经济压力等问题,影响着她们的身心健康和日常生活;而外边世界的日新月异和偏僻山村几十年近百年变化不大的反差现实的碰撞及其他因素引起的抑郁症和各种神经症,也和城里情况一样,在农村人群中也客观存在。下面我就分几个话题来谈一谈这几年的经历及感受:" |# \. g3 q! g
一、从外行到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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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 {8 U8 [- Q# k  开始下乡时,凭借自己的热情、善良及多年不断学习积累了较多知识的优势,给大家讲农村常见的一些问题,互动的过程中,我从她们身上学到了很多以前没有的知识,她们也从我的辅导讲课中明白了很多道理。但是,随着工作的深入和姐妹们对我信任度的提高,我开始接触了一个个鲜活的个案,而我必须具备专业知识才能够继续深入我的工作。2003年,我自费参加了国家职业资格心理咨询师远程培训的学习。2004年,取得了资格证书。之后,便提前离开了差两个月就满三十年的工作岗位。在朋友及组织的支持下我投资两万元成立了心理咨询室,向社会公布了我的电话号码和“免费为农村妇女提供心理咨询服务”的工作宗旨。那时,是我感到最难的时候:提前离岗所带来的一系列诸如待遇问题、失落感、别人的不理解及经济上的紧张等等日夜困扰着我。也就在这时美国爱心基金会的会长翁永凯大姐给了我精神上和物质上无微不至的支持!回过头来看之所以我能走到今天,一半来自于农村妇女的实际需要,一半来自于永凯大姐的理解支持。咨询室以昂扬的姿态向广大妇女们敞开了,我请她们走进来,我也时常走下去,在她们当中,我如鱼得水成了她们的良师益友,我们之间没有秘密,有的是相互的信任与心灵的沟通,她们的渴望、她们的需求、她们那不同的生活经历、她们的一颦一笑使我不断丰满起来。几年的磨合,我从陌生到熟悉完全接受了她们!接受了她们的传统的善良纯洁的友情,也接受了她们的习俗、她们的不足,与她们的交往、交流成了我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
1 X% l; [$ z. L8 A! L2 U0 b二、我所经历的部分典型个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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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年来,我接待了那么多的来访者,可以说成功的咨询占绝大部分,我被她们真诚地认可着,感激着。她们有着不同家庭、不同成长道路、不同的人生经历、不同的年龄阶段(3岁——70岁)可喜的是,今年后半年随着社会的认可程度的提高,有一些男性来访者也走进了我的咨询室,我在想怎样才能做的更好、更符合专业的要求,我向北京“东明成功人生心理咨询中心”的主任刘先生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我的一些做法并不一定符合一些理论和要求,他说:一切都该以人为本,一些条条框框影响了您的工作或不被您的工作对像所接受又有什么用处呢?我听后,心理一下亮堂了,也对自己工作更有信心了,下面我具体谈一些有代表性的个案/ `" Q+ t; h! J! y( l
1、关于孩子教育问题:; ?9 u" C. {3 B' |; 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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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春期孩子的母亲们大多在35——48岁之间,而这些人都没有读过多少书,由于传统教育方式的影响,多数家庭教育孩子简单、粗暴、大人的话天经地义;另外同孩子相比,父母相对社会科学知识的认知程度的差距加大,两代人之间发生碰撞,家长希望孩子有出息成龙成凤,但由于方法的不当,有意无意地扼杀着孩子的成长。+ Z' s; q5 _+ p$ i: V$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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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48岁的农村姐妹走进我的临时咨询室(她们村的大队部)第一句话就是:周老师,你给我出一个高招,该怎样收拾我儿子?我问她平时都怎样收拾?她回答:揍他!常把他身上打青,骂他、骂他不是上学的料、没出息!吓唬他,再考不出好成绩,回家下地,她们的儿子17岁!我问她儿子有优点吗?她说:到也懂事,放学回家不停地表现自己,并表示如果下次考试不理想就不再花家中的钱了。而别人也常夸儿子长得高高大大干干净净,老师也说他聪明,可关键时候掉链子,这能有大出息吗?我问她当着儿子的面夸过没有,她回答:臭美!我才不呢?有时候还真想夸她一句,可这么多年了,从没有说出过口。我给她提了以下三条建议,让她试试然后再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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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5 M. C; {- C" g(1)、和儿子心平气和的分析,每次关键时候掉链子的原因,很可能是他迫于对你们的承诺有了压力,结果适得其反;6 l, x5 j: T8 F1 G1 [: m- l6 r
(2)、告诉他你相信他能行,你们对他有信心,并及时给予肯定表扬;
, p1 z8 Z* s& f2 w6 F8 i7 _. {(3)、勇于承认自己的不是和孩子平等交流。回去后她果然按我说的去做了。今年中考她打来电话说她儿子顺利考入县重点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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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位45岁的农村姐妹对孩子的教育更是令人哭笑不得:一次她十八岁的儿子买东西后,偷偷留了两块钱,她认为这是道德问题要严惩,她的做法是,当着左邻右舍的面将孩子连拉带拽一路边打边骂到小卖部对质,自这次她当众打了孩子以后,孩子变了,变得不听话了,顶嘴甚至是偷家里钱。当时听了她的叙述后,我说:你的孩子没什么了不起的错,而你这个当妈妈的,将孩子的错误扩大了几倍并让他在村民中丢丑。这样过激行动必定导致不良后果。% ]# @6 a3 D3 n5 Q! Z& I

& o( T' I$ ?1 O6 _* Z  在农村,如果孩子真的出现了心理问题,她们的父母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一位村妇女主任领着她上高三的女儿来到我这,哭诉让我救救她的孩子,那是一个文静、漂亮的小女孩。高二时,在本班成绩名列前茅。升了高三,一天不如一天,每逢考试必感冒高烧,感冒发烧就输液,一输液就过敏,现在要到了崩溃的边缘,差几个月就要高考了,她们全家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我和孩子单独谈了一上午,女孩推心置腹地向我叙述了压在她身上的负担。幼小时爷爷、妈妈对她过高的期望和过分的关爱、体检时奥抗阳性(这意味着有些她喜欢的学业不能报考),分文理科时,遵从爷爷的意见报了自己不喜欢的理科,想学医,自己输液过敏后对学医产生怀疑,每次考后到爷爷的坟前去哭诉及发誓等等,而这一切做母亲的浑然不觉。三次咨询后,她没再来,高考后,她发来短信告诉我她已被四川省的一所大学录取。: {. Q# v; Y# g/ t1 R6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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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还有另外一种情况就是来自学校老师的影响。一位外地来迁打工的小姐妹带着她仅三岁半的孩子来到咨询室,一年前孩子在父母的美好描述下第一天上幼儿园,当天就发生了一件事情,她的孩子和园长亲戚的孩子发生矛盾,她的儿子被冤、被罚,孩子整整哭了半天,下午再也不去了,至到如今已一年多了,他仍然拒绝上幼儿园,提起幼儿园孩子告诉我,我这有很好的打火机,我要用它烧那个坏老师,长大后我当警察和110一起把她抓起来。7 Y- r, N6 y7 x. c0 ^

) A# @9 W# m) k% w$ V  另一位来咨询的家长叙述的不仅让我感到悲哀,甚至是有些愤恨:她上五年级的儿子学习不错,也懂事,只是没考过第一,一次考试得了个第一给他带来了灾难,老师说:你这个第一肯定是偷的、假的,有本事下次你还考第一。从那天起,孩子变了,变得急噪焦虑,每天上学,写家庭作业时他都感到紧张、害怕、担心,而不管面临大考、小考,他更是焦虑得不的了,后来发展到撞墙、摔东西、大声吼叫的地步,而更可悲的是孩子的这一切并没得到老师和做父亲的同情理解,小小年纪几次想在街上骑自行车自己撞死,现在不能上学,母亲带着他到处寻医问药。而对这些,我无奈着、痛苦着
6 z  U/ h5 J( C$ T+ _$ w2、迷信问题
2 {, U6 z% i  D8 {# S0 G$ @6 A  在农村,千百年留下的迷信的东西相当顽固,由此产生的悲剧,发生在没有文化、没有科学知识的人身上。一位24岁仅读过一年小学的青年妇女在一个夜晚打来电话,哭诉自己不幸的婚姻:十几岁那年得了一场可恶的病,在农村叫蛇盘疮(带状疱疹,长在腰间,并不难治也没有后遗症),妈和村里人告诉她,女人得了这样的病会终生不孕!到了出嫁的年龄当然没人说媒提亲。
/ K! r, f, t; o2 y  二十三岁那年,终于有人上门来提亲,是男方的父母,他们明确表示不嫌弃她,只是她们唯一的儿子不聪明、没上过学,但能吃苦、能劳动、家境也不错。女孩想有人要,总比一辈子嫁不出去好,就当答应并很快结婚了。这时她才发现男方大脑有问题,连最起码的知识都没有,好多事都要他母亲代办,不懂讲卫生、不懂交流,就知道干活睡觉。这,她都认了。可是三个月后,发生了的事让她欲哭无泪:她怀孕了!生下女儿不足六个月后她离家出走了。
% j0 c  E+ o7 Y' i( g4 V/ m- ]  我以前去她们村讲过课,她知道我,在电话亭里给我打来这个电话。听了她的哭诉我首先希望她回来(我知道她在日夜迁挂着女儿),这个阶段的孩子,哪能没有妈妈在身边呢?那将给孩子多大的伤害啊!到家后,我们一步步分析问题、解决问题。最后再做出决定,她当时答应了我,放下电话后,我久久不能入睡,如果我能及早走进她的生活,这样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了。而全县到底还有没有类似的故事还在发生着呢?
& N1 w0 J4 W* p" C, q  另一位40岁农村姐妹的故事,也是非常荒唐的,她突然离不开大姑姐了,一会儿不见也难受,有人认为她变态了,但,大多数村民认为她是鬼魂附体。找来巫婆神汉为她驱鬼,把她折腾的死去活来,她的一个亲戚在电视广告上记下了我的电话号码并将她领进了咨询室。咨询后发现,这是一个并不复杂的心理问题:丈夫常年在外打工,孩子在外上学,她平时感到孤单无聊,一天遇到了走乡串户的算命先生算到她丈夫在外有生命危险,要想好,必须买什么符啊、什么神像啊等等来破,她买了,贴在门上、墙上,晚上睡觉看到这些东西害怕,撕下来又担心丈夫真的出事,整天恍恍惚惚的,干活时分神摔断了小腿,大姑姐在身边伺候了她近四十天。然后,她将一切安全感和情感的寄托等都转移到了大姑姐身上了。病根找到了问题很快解决了。, {! b! V0 e) k: @1 e) }
  假如,她们不找我,不知道还要怎样折腾,我也不知道到底还有多少姐妹们还在相信巫婆神汉,这样的事情还在哪里发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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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心理问题和心理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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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下乡,一位村妇女主任和我介绍,村里有位46岁的姐妹,母子关系、婆媳、妯娌、邻里关系都不太好,可以说在村里是个人物,谁拿她也没办法,妇女主任想让我和她见面,我同意了,见面时她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有本事,算算我什么时候死?我没回答她,而是站起来、拉着她的手说:“听说你的家庭是个大家庭,你非常的不容易,今天咱俩单独唠唠家常,说说心理话,看看我是不是能够给你一些帮助和建议。”她的眼圈一下就红了,我听了她一个多小时的叙述,她哭她骂,我都可以理解,并给予同情,前后我们共接触了三次,她真像变个人似的。今年在为公爹办丧事时,她的表现,全村人为她伸大拇指。她不仅自己变了,还以自己的变化去帮助教育别人,谁家有事了,她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找周老师啊!她让我体验到了什么是理解、什么是接纳、什么是真诚。正是这些,才使这位姐妹有了如此大的变化。( t8 B  I1 k; O7 K& |"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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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决另一位姐妹多年的心理障碍的过程,至今让我兴奋不已,那是我真正进步的一个里程碑!她是由村妇女干部领进我的咨询室的,38岁,上过一年多小学,家中有丈夫,公爹和一个13岁的女儿。开始叙述时,她浑身发抖,上下打颤张了又张的嘴说不出话来。慢慢我知道了她的故事,三十年前,她就背上了一个沉重的大包袱,她曾多次想自杀。谈婚论嫁的年龄,母亲不允许她接触任何男性。因为家中要用她为哥哥换亲。24岁那年,一个意外的事件换亲不成母亲便为她找了人家,要了6000块钱的财礼,那是一个好男人,就因为这个好男人,她的自杀计划才一次次的没能实现,结婚后,她仍然很低落、悲观,新婚不久,她便遭受了家族和村人中的两个男人的性骚扰。她不知该怎么办,她不敢说, 她只认为自己是个坏女人,因为三十年前发生的事也和性有关(其实那件事本身她想的那么严重)在她怀第二胎时,接连几次发生伤心欲绝的事,生下的一对龙凤胎不足一个星期就夭折了。从此她便得了好多种病,癔症,说发作就发作,腰腿疼、翻不了身、干不了活,几天不说一句话,常常出现幻听幻视。这时她又一次怀孕,生产时,她到地狱里走了一趟。这次不但又没有保住孩子连自己的那套器官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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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边哭边倾诉,整整两个半天,她说她没文化,但她知道自己这是心病。她去新华书店买这方面的书,没有,去县医院找心理医生没有。就在绝望的时候,来到我这里。我将她送走后,便开始整理记录、写咨询方案到深夜,我行走在她的时空隧道里,寻找着一件件事情的关系和结果。最后胸有成竹的等待着她第二天的到来,她再次走进来是带着微笑走进来的,又和我谈了更深刻、更真实的内容。走时,她说:“几千块钱没有管事,你的一幅良药下肚有作用了!以前我信神,周老师,以后我信你!”晚上到家她又打来电话,我感到从头发丝到脚心都舒服,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就像搬走了一样。! `, C5 U3 U- U" g/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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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后她来电话:周老师,我今天新生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我经常会从梦中笑醒,我问丈夫,这是真的吗?丈夫激动地告诉我是真的,我问女儿:妈是装的吗?女儿高兴地说你真的变了。生活这么好,谁再逼我自杀我也不会答应了。今年秋天,她又打来电话:我家的庄稼丰收了这在十几年的历史上是没有过的,周老师这是你的功劳啊!我不明白,她说,我胳膊腿都不疼了,精神特好,有的是劲头,日子越过越有意思,咨询室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周老师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现在不但能帮自己,更重要的是我也能帮别人了!这,正是我渴望的、收获的东西!通过我的工作,我农村姐妹们达到自己拯救自己的目的!而这位姐妹的变化,村人有目共睹。因此她们村走进咨询室的人最多,和其他的村比,妇女的身心健康意识也高得多 & R% g  J5 l( ^" f
a)疑病与有病
9 \" W: Z; T# H% K        疑病:一位姐妹的亲人得了癌症去世了,她感觉自己有很多类似的症状,她不去医院检查和咨询,而是消沉低落,并为自己准备后事,搞得全家人紧张、压抑。这样的事很多,只是表现的形式和深浅程度不一样,她们急需有关身心健康的知识,真正得到认知上的改变。一个走进咨询室的男性农民的问题,更有其典型的意义:他受到了一位:“变态狂、精神病”的骚扰(他原话),那是一个大他几岁的同性人,那人亲他、搂他、做下流的动作,他害怕极了。因为他的似乎听说这是同性恋,那么同性恋不就是艾滋病吗?他担心自己被传染了,用洗衣粉、洗滴液反复清洗自己还是担惊受怕,我为他讲了相关的知识,他轻松多了,我们共同探讨应付方法,他轻松地离开了咨询室(这位在城里打工的男性咨询者能走进咨询室,对我来说是一个惊喜,一个没有文化的农村人要去对一个陌生人叙述自己的隐私要有多大勇气和信任度啊!我想,他会将他周围的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引到我这里的)。
1 X; i' p2 j# q; l. l5 [        有病:一位四十多岁的姐妹徘徊了很久,最后走到我们下乡讲课的队部,很腼腆地开口说:在20多年前,生完第一个孩子后下身便 长了一个大疙瘩,后再没生养过,这么多年了,疙瘩越长越大,多年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我男人说女人就这样,不是病也没治。可是,我感觉还是和别人不一样、难受,走路都费劲。夏天味大,不敢接触人,我活得孤单、压抑、封闭,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病,能不能治。后来经过检查,她得的是重度子宫脱垂。一个并不复杂的难医的病,而这个村离县城仅4公里。全县有十几万妇女,它们当中是否还有类似情况?她们什么时候能够走出来,我们又什么时候能一一走近她们呢?
" N) T( N: H1 K" h( a5 c8 _b)婚姻家庭; f# e% R3 Z7 L0 d4 C  ^( c

1 q+ f- p) l( m  关于这个话题,我真是不知该如何下手,我接待了那么多这里面问题的来访者,各有各的不幸、各有各的苦衷,有男的、也有女的,他们不是在生活,而是在度日,可悲的是,他们对外都在伪装自己,内心痛苦的不得了,还要坚持下去,为了孩子、为了老人、为了名声、为了不违背传统。一位三十多岁的姐妹披头散发、衣者不整地走进咨询室让我为她雇私人侦探,杀死他丈夫包的二奶。说起她的婚姻她失声痛哭、悲痛欲绝,但从没想过离婚;一位二十几岁的农村姐妹走进咨询室位开口前默默流泪有十几分钟,她的丈夫大她七岁,是二婚,嫁给他时是母亲和二姨做的主,为了给哥哥娶亲花了人家一万多元,结婚八年了,娘家大事小情都花他丈夫的钱,丈夫对她的一切都从不过问,他只要求她做饭、看孩子,他是她的上帝,她在他面前没有自尊、没有独立,甚至他不允许她在他面前掉泪,她的苦没人理解,包括自己的父母兄嫂。面对这样的来访者,我一般都从找回自我走出家庭,自强自立做起入手。这位姐妹,有一个理想就是在农村办一个幼儿园,我很赞赏她的想法,首先建议她了解这方面的信息,学习这方面的知识,并帮她找到县里有资深经验的老幼儿工作者给了她一些指导。目前,她正在逐渐走出婚姻的阴影,寻找自身的快乐。我愿我的这位姐妹愉快、幸福。/ ^. i* Z6 v* P0 j2 Q9 L

% d2 [$ v2 ?% N$ e' y" J" E  另一位39岁的离婚妇女走进咨询室时,唉声叹气,感觉自己一切都完了,我告诉她婚姻失败并不等于其它方面不行,我指出了她身上 那种不怕苦、会经商(在村里有个小商店)又善良的优点,大胆去接受,寻找新的爱情,现在她的精神状态有了很大的改观,她最近和我探讨话题是:该不该接受一个没结过婚的男人的求爱。我很高兴她的改变,如果她不走进咨询室会是什么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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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因婚姻问题走进我咨询室的男性,让我感觉到,大男人也有很脆弱的一面,无论是男还是女,谁出了问题都会影响这个家,影响家中每一个成员的身心健康。他们照样是我要帮助的对象。这个37岁的来访者是被朋友拖进咨询室的,坐下后浑身颤抖,声音哽咽,靠在沙发上一串一串地流眼泪,而左手腕曾自残的伤口还在滴渗着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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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了解到十五年前的一个偶然事件在婚姻不久的他们之间种下恶果,十多年来一在折磨着她,一个噩梦反反复复做了几年,他被折磨的脾气、行为、言行、认知都变了,但他从没认为自己出现了问题,他约束妻子、教训妻子,长此以往居高临下,妻子终于反抗了,他震惊了:她先追的我啊!海誓山盟啊!她对我是冷暴力啊!他走进咨询室之前,是朋友从离婚现场拖出来的,他和妻子专门从乡下进城来离婚,在家已爆发过一场从未有过的战争了……我应用了心理学上的几种咨询技术,前后共用了五个多小时的时间使他们双方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并各自反思自己的心理路程,后来很平静走出了咨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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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他给我打来了电话,我在电话里听到了他的笑声:他说听了我的话,自己回家总结出了几条,现在正按这几条去做,感觉很好。这,正是咨询所追求的最高境界:助人自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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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接待了一个未约定的来访者,那是一个午夜,电话铃响起,一个细细弱弱的声音说:“周老师,我就在咨询室的楼下。”我吃惊:这么晚了!她说:“我知道不该这个时候打饶您!可这一夜不知道该怎么度过,我早就 想来找您,可是……”我说:“你别走,我马上到!”我起身下床,仅在睡衣外裹了一件风衣。快速赶到咨询室。她又瘦又小,头发很乱,衣服脏脏的,看起来还不足20岁,她说她已有四个月的身孕了,未婚同居,他说男方经常对她施暴,经常酗酒,今天又喝多了,打人,她跑了出来想让我帮她分析一下,这个男人是道德问题还是心理问题,肚里的孩子该不该要,他值不值托付终生。这是一个来自农村的进城打工妹,我新接触的另一个弱势群体,她的出现意味着我的服务对象又扩大了。我这里将成为那些初出家门,进城打工无亲无靠的外来人员的精神家园 % ~/ h" g' O% Z7 S! A0 u7 R
c)关于抑郁症
) s; R# L; y) b4 k, b) \  几年前,我遇到的第一个来访者就是抑郁病人,她的那些很典型的症状,使她不知道她怎么了,村里的卫生所、镇里的卫生院,西药、中药吃了不老少,可谁也不知道她得了什么病?见到我时,她就要崩溃了,精神不振、唉声叹气,非常瘦弱,口口声声说活着没劲,并自认为是到更年期了。当时她才32岁!所幸的是,她的病期不长,我一方面建议她吃抗抑郁的药,一方面请她的家人和村妇女干部配合,如让她担任村妇女小组长,组织妇女们开展各种活动,跳出她以往沉闷低调的生活圈子。同时,我们常常通话,有针对性地探讨一些具体问题。# n- L; u; \0 v% x6 `
  再见到她时是几个月后,她和姐妹们利用晚上的时间来县城的文化广场和城里人学跳舞,然后回去教更多的姐妹,她的笑容那么灿烂,她的眼睛那么明亮,看到她的变化这么大,我的双眼湿润了。5 Q, Y5 H) b" r
  而另外两个抑郁症病人的来访却让我不知道如何是好:一位十六岁农村姐妹上高一的儿子,从初二就有很多症状,可谁也不懂,只是认为学习累,吃各种营养品,从没去看过医生,我为他做“抑郁自查量表”(SDS)他的量表分高达74!
. Y% _+ e  V/ d; b  另一位是45岁的男性农民,病史近四年,几次自杀,被家人、亲戚救下,自叙吃不好、睡不好、没精神、对任何事没兴趣,觉得对不起任何人,不是为了一双可爱的儿女和八十岁的老母早不活了。他的量表分为63!也应该配合药物治疗了。可抗抑郁的药很贵,而且象他们这样的情况应该吃一年左右,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他们会去按我的建议到医院买这些药吃吗?不知道。5 `8 k$ U# G& v# b5 a" H( g
  在迁西农村到底有多少这样或那样的心理疾病患者,需要我的帮助?我怎么才能够及时地走近他们并使他们走进我的咨询室?全县417个行政村,我一年能走多少个?而又有多少个村,知道县里有个周老师?凭我精力、经济我能帮多少人?所幸的是,北京美新路基金会的叶先生仅和我有一面之交,便高度评价了我的工作,并为我出资开通一条电话热线及咨询所用的电脑软件。而远在美国的永凯大姐经常给我打电话发邮件,为我出谋划策、排忧解难,愿他们用爱心为我们搭建这坐爱的桥梁,能够沟通我们的心灵,让更多人走出心理疾病的误区,通向健康幸福的彼岸0 P; K' w7 i" V
我付出着,我也在收获,那么多好人在支持我,那么多的姐妹需要、认可我,还有我亲爱的丈夫和宝贝女儿的理解,我没有理由不继续工作下去,我诚心感谢他们,让我体验了什么叫助人自助!我诚心感谢他们,让我体验从未有过的价值感和幸福感,我不知道前面等待我的将是什么,我都将会走下去,我愿象每次团体辅导结束时,我为姐妹们唱的那首歌一样:请把我的肩膀搂紧,搂紧!我们一道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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